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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杨戬】 逢雪 （二）

二

梅山老大满脸懵逼，欲言又止。听听，这都是什么话，为何押在此处，何人所为，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？谁能把二郎真君的亲妹妹抓来关在这里，难道还能是他不成。

简直是不可理喻！

他爬起来抹把脸，把脸上那些灰尘泥土胡乱擦去：“二爷，这不是你自己做的吗？你是不是中什么法术，怎么不记得了？”

“胡说八道！”杨戬也觉得对方不可理喻，就算是幻象，也该编个有说服力的幻象出来，他怎么可能会把三妹关在山底，叫她孤苦伶仃地一个人，蜷缩在阴森湿冷的水台上，三尖两刃刀尖端银芒轻吐，就要直指梅山老大咽喉处，“再胡言乱语，休怪我不客气！”

梅山老大是个老实脾气，一边有些生杨戬的气，一边还替他思考了会儿，想想会不会是二爷在演戏，要么会不会是二爷想和三圣母重归于好，但下不了台。他再抹了把脸，刚想替兄弟把黑锅背一背，哮天犬这条老实狗先颤巍巍地拉扯住杨戬的衣袖，又急又怕：“主人，你、你是不是被沉香打伤脑子了？”

沉香是谁？杨戬微怔，幻象里应该都是他熟悉的人才对，这样才方便打开他的防备，套出幕后之人想要的东西，怎么会有其余人出现？

哮天犬见他不回答，以为他隐瞒伤势，改去拉扯被他抱在怀里的杨婵：“三姐，你不要恨主人，主人没有抓到沉香，还被他们用宝莲灯打伤了，他心里不好受，他是没办法——”

杨戬越听越头疼，越听越茫然，他不由地检查自身，根本没有伤。宝莲灯怎么可能打伤他，三妹为何要恨他，这个幻象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地方，到底是谁做出来的，凭借这种粗劣的东西，还妄想着从他这里套出什么，天真自大。

杨婵虚弱地靠在他怀里，眼里蓄满泪水，抬手搭在他肩上。她的法力温暖，充满生机，毫不犹豫就往杨戬体内输送，可无奈后继无力，时断时续。

杨戬哪里忍心见她这样，反手握住妹妹冰冷的手，捂进怀里暖暖：“我没事，二哥好得很，不管是谁做的，二哥定要他付出代价。我们先回家，三妹，你受委屈了，都是二哥不好……二哥没保护好你。”

杨婵嘴唇颤抖，好半晌发出一声呜咽，把头埋进他的胸口，受尽委屈般用力顶顶，再用力蹭蹭，通红着眼眶，小声且柔软地叫他：“二哥……”

三妹与哮天犬一样，完全看不出破绽，是真的，他若连这二人都分辨不出，死了也是活该。杨戬暗自猜测可能是个大型幻象，把三妹和哮天犬一并困进来，只是不晓得会不会有更多的真人。

他瞪了眼依旧茫然的梅山老大，当务之急是把妹妹送回家好生调养，纵使再生气，还是强自忍耐为好。三妹的手那么冷，身子那么弱，连法力都所剩无几，让他一刻都不想耽搁，回头再来收拾眼前这看门妖怪。

梅山老大便一头雾水地望着杨戬怀抱杨婵，携着哮天犬驾云而去，着实搞不懂二爷这是做什么。驾云的方向不是往天庭，倒像是去了蜀地。可是去蜀地做什么？蜀地没有他的府邸，八百年前都搬上天，蜀地是干干净净，无处落脚。

哮天犬与梅山老大一样懵逼，但他对自己定位明确，就是杨戬的狗，杨戬做啥他做啥，别说是放出三圣母，驾云去蜀地了，多大点事，主人英明神勇，一定有他的道理。

杨婵初出水牢，疲惫不堪，在杨戬的怀里几乎睡去，没有精力管二哥要带她去哪里。回家，哪个家呢，哪个家都行。她昏昏沉沉地瞌着眼，忽然被急促的心跳扰醒，杨戬紧紧地抱住她，手臂搂得她有些发疼，连声音都干涩得要命：“……杨府……”

杨府？杨婵睁开眼，看到熟悉的街道——不，不熟悉了……她离开太久，久到有些恍惚，好似是梦里见过千百次，猛地出现在眼前，叫人不敢相认。蜀地，灌江口，她的家，他们的家，却没有他们长大的住所，凡人在此建立新的房屋，新的主人住入，一切痕迹都消磨殆尽。

杨戬气得发抖，他记起醒来时走出的那座神殿，真君神殿，立于九重云霄，是天庭的地方，是天庭的臣属。竟然如此折辱他，毁去他母亲亲手建起的杨府，改换成天庭的标记，示意他成为天庭的走狗。他把牙咬得死紧：“三妹，是二哥大意，你稍等片刻，二哥、二哥马上去捅翻天庭——”

是他大意令哮天犬被擒，是他大意令三妹陷入幻象，他没能护住身边的人，在幻象里，更不能叫他们受委屈。杨戬掂量着体内的法力，比他原先更强盛，不知道为何给予他这种力量，但是已经不重要了。他计划着先冲上天庭，把那真君神殿的狗屁牌匾捏碎，重新挂上杨府的字样，拉下界来，放置到原先的位置，再挨个挨个的找欺负他妹妹的人算账，顺便寻找破除幻象之法。三妹和哮天犬都没能发现这是个幻象，他得慢慢与他们解释，暂且先配合，莫让幕后之人发觉他已经有所警惕。

杨婵全是茫然，不知道自家二哥受什么刺激，换了个人似的，唯恐真如哮天犬所说，被沉香打伤了脑子，哪肯让他这样打上天庭：“二哥，你等等。”她快速思考对策，脸一白就要昏过去。杨戬立即大惊失色，妹妹这样他怎么能叫她独自留在无处落脚的蜀地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，等不起这几年。此刻也顾不及杨府换了个地方，流光般带着妹妹和哮天犬往天上赶去。

神殿门前的守卫神将便见到司法天神急匆匆地出门，没一会儿又抱着一位女仙急匆匆地进门，两人交换眼神，都觉得那位女仙正是司法天神的妹妹，因思凡被压在华山之下的三圣母。

杨戬去与归时都未赏他们一眼，风一般闯入妹妹的房间，床铺干净被褥整齐，分明就是他记忆中的模样，连摆饰都没有变化。他心里冷哼，果真就是幻象，到处都是拙劣的破绽。

扶着妹妹躺下，差哮天犬去准备热水，再小心搭着妹妹纤细苍白的手腕，往里输送他不知是真是假的法力。忽然想起在华山下自己逼出几滴心头血，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，仿佛几滴心头血无足挂齿……杨戬微微撇下嘴角，这种体验倒是不同寻常，叫他触摸到更高一层的境界。

杨婵幽幽转醒，杨戬面上一喜，接过哮天犬递给他的茶水，小心翼翼地扶起杨婵，让妹妹靠在自己怀里，喝点水润润嗓子。杨婵眼眶微红，好似很久没有见到他，盯着他的脸眨也不眨，握着他的手，连手指都在颤抖：“二哥，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吗？”

“谁说不认！”杨戬立刻就要炸，“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，二哥怎么可能不认，你跟二哥说，是谁跟你说出这等话，你——你要信二哥绝不会这样！”

杨婵控诉地含泪望他：“你亲口说的，你还把我关在华山下。”

杨戬百口莫辩，心里疯狂诅咒起将他们困进幻象中的人，一定要拖出来碎尸万段：“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关在山下，我有何颜面去见父母，天庭欺人太甚，我定要——三妹，我不是，我没有，你信我。”

杨婵步步紧逼：“那你之后还会打我，还会把我关进山下，说没有我这个妹妹吗？”

杨戬连连摇头，指天发誓绝无可能，妹妹你好好修养，都是哥哥的错。

杨婵露出狡黠的笑，撒娇般蹭蹭他，往被子里一缩，又对他笑。

杨戬脑子一热，一切等妹妹好了再说，等妹妹好了，他们兄妹二人从天庭杀下去，带着杨府重新回到蜀地，还怕抓不住幕后黑手的尾巴不成。

于是他每日沉迷哄妹逗狗，说说笑笑，无法自拔。

待在净坛寺里的沉香，头发长了一茬又一茬，从光头到板寸，再到原先的长度，先是仗着宝莲灯，觉得自己天下无敌，然后又发生了老狐狸叫小狐狸偷灯芯，小狐狸不得已偷出灯芯，老狐狸被梅山老四老六戳死，小狐狸吃下灯芯，沉香要去拜孙悟空为师，嫦娥来劝猪八戒让沉香找孙悟空拜师，小狐狸离开，沉香难过，孙悟空收下沉香……总之是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，多到沉香都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学成出师了。二郎神连同他的下属销声匿迹，以往恨不得一天来三回，如今三年都没来一回，沉香叼着草觉得自己简直要在峨眉山发霉。既然山不来，轮到他去山。

他准备向孙悟空辞行，回华山看看他能不能撕开华山，天上一道流光落下，龙四公主衣袖飘飘，一见面就笑吟吟地看着他：

“沉香，恭喜你，你不用学艺去劈山了，山被你舅舅抢先劈了。”

沉香：？？？？？

— TBC —

P.S：三妹不说原因是因为她发觉二哥的不对劲，不愿此刻更刺激他。三妹是好三妹，我不会黑任何人，老刘也是好老刘，希望大家不要说任何不好的话ﾍ(;´Д｀ﾍ)。

一切与《宝》电视剧不符合的时间线都是bug，我已经理不顺了，无所畏惧地面对猫线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