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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杨戬】 少不入川 之 二

谓我番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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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胤说着想再去蜀地玩，但是龙王看得严，一百来年都没让他踏出东海一步。敖春也一改从前，以往都放任这个唯一的弟弟乱玩，自从听说敖胤龙胆包天，蜀地那种地方都敢过去，还带回来哪门子的桃酿，竟然中邪似的要再去，敖春沉着脸帮敖广关了老九的禁闭。

敖胤委屈极了，趴在敖听心怀里，瘪着嘴告状：“四姐四姐四姐四姐——我想出去玩儿！”

从敖胤出生起便未看到敖听心离开水晶宫，父母兄弟虾兵蟹将仅仅偶尔提及敖听心为什么重伤，敖胤听些只言片语，对四姐过去的经历知之甚少。敖听心五百年前神魂不稳，竭尽所能赶赴蜀地，只为下出一场及时雨，回来后面无血色，龙王险些又要闹上三十三重天，被她拼命拉住，到最后谁也没惊动。经过五百年的调理修养，敖听心千疮百孔的灵魂已无碍，一身修为却付之东流，有时甚至比不上还是个孩子的敖胤。所幸龙族寿长，一切创伤都能慢慢修补。

敖听心温柔地点点陪她看海草舞的弟弟的脑门：“把你拘在水晶宫确实无聊，正是要玩的年纪，我去跟父王母后说，八弟像你那么大的时候，不晓得在哪里闹呢。”

敖胤好奇：“八哥都玩些什么？”

敖听心回忆片刻：“他有个玩伴，还有喜欢的女孩，玩得成天不着家，天上地下地闹腾，连天庭都——咳，你去问你八哥吧，看他愿不愿意带坏你。”

敖胤立刻垂头丧气：“八哥才不会告诉我。唉……父王和母后一起去西海了，没个三五年不会回来，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……”

敖听心抚摸他的头发：“你八哥忙着在凡间追媳妇呢，长大了还是一样不着家。你想去哪里？四姐带你去吧。”

敖胤眼睛一亮：“蜀地！”他说完才感到不妥，四姐就是蜀地的那位打伤的，他要去蜀地玩，会不会让四姐不高兴。敖胤偷偷瞟敖听心，小声解释，“我、我觉得，我觉得蜀地没有那么……那么坏……”

敖听心一愣神，点头：“是啊。”

敖胤茫然地眨巴眼，想不到敖听心竟然赞同，嘴里还咕噜出要说的下半句：“……杨戬也不像是恶神——咦？”

敖听心，东海最有理由记恨杨戬的人，继续点头：“他的确不是。

最后反倒是敖胤追着问：“啊？四姐，他怎么不是了？”

敖听心理了理衣衫：“走吧。是或不是，都已过去。”

他们腾云到灌江口杨府上空时，来得正巧，看到杨府门前立着一个人，仰角不好分辨样貌，最显眼的就是此人身上穿着用银线绣出龙纹的大氅。那人抬手一扣杨府的大门，随后迈入其中。整座杨府依旧是被结界包裹，隐去府内一切景象，看到的仅是平静的幻相。

黑龙大氅！敖胤觉得自己在做梦，他用力一扯自己的龙须，真疼，赶紧问敖听心：“四姐，刚才那是司法天神吗！”

敖听心好笑地看自己傻弟弟：“是，天上地下，还有谁能披这一身的？”

敖胤立刻一头栽下，整条龙仿佛风筝落地般往地面砸去。敖听心受过重伤，一身修为还未回来，竟只能眼见着敖胤就要掉到杨府幻相上。若是结界主人不允许他入内，这和摔到地上有何区别，虽然龙身坚韧，不会被摔死，但也会疼得要命。

幸好结界就像水波一般漾开，将敖胤吞进其中，敖听心急忙降下去，这才发现自己被结界拦在外面。她忧心弟弟闯祸，沉香与东海颇有交情，杨戬却不是好相处的，敖胤没大没小，万一不慎惹到他……不，杨戬不是会与小辈计较的人，他——他……

她心中焦急，奔到正门用力一扣，门扉开启，请她步入其中。敖听心匆忙赶至正厅，见敖胤已经乖乖坐下。杨戬在沏茶，沉香坐他右手边，敖胤背对大门，三人皆望向敖听心。沉香微微一笑：“四姨母。”

敖听心放下心来，也回他一笑：“沉香，许久不见。”她说完便看到自己的九弟弟愣成一个傻子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。杨戬绕过沉香，先将新泡的茶水递给敖胤，敖胤只顾盯着沉香看，呆呆地接过，一口闷进嘴里，烫得他一激灵，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痛呼，又在沉香的注视中硬生生咽回去。

沉香瞥了眼杨戬，杨戬嘴角上扬，低头又倒出三杯茶，再抬头时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：“四公主，请坐。”

敖听心坐于杨戬左手边，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僵硬得那么厉害。敖胤全然注意不到她的不自然，下巴都要掉了：“四、四姨母？！姐，你，你……？”

他的脸色瞬息万变，最后凝固成委屈：“你怎么不告诉我！我们家竟然和司法天神是亲戚，我憋了三百年都不敢跟他说话啊！”

杨戬眼里又浮起笑意：“你四姐是沉香的四姨母，九太子，你想想，沉香该叫你什么？”

沉香面不改色，敖胤没他那么好的定力，惊诧地张大嘴：“……九、九舅——嗷！”

敖听心在桌案下使劲掐他的大腿，勉强让敖胤找回神智，魂游天际般消化这个惊天消息。

“舅舅，”沉香道，“别再欺负他了。”

敖胤正满脑子司法天神是我大外甥，也不听听后半句，通红着脸嚎起来：“不敢当不敢当！”

敖听心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弟弟脑瓜上：“没叫你。”

怎么就没叫呢，分明叫了的，敖胤敢怒不敢言。杨戬见他可怜巴巴的小模样，更想多逗他几句，沉香端起茶壶给他添水，示意他去看敖听心。

杨戬一声叹气关在喉咙口，待沉香放下茶壶后，他再次端起，给敖听心添水：“四公主，杨戬有话与你说，请移步后院。”

添水仅是为了安抚敖听心，杨戬说完便起身，先行离去。敖听心望着茶盏出神一瞬，抿了一口，感觉不再那么僵硬，才跟杨戬迈出正厅。

杨府植被繁多，虽不是春季，没有百花争艳，但满目皆是郁郁青青，令人心神通畅。杨戬站在后院的凉亭中，注意到敖听心过来，他没有去看敖听心，避开与她的视线相交：“四公主，你不必勉强自己留在这里。”

敖听心不觉得自己在怕他，但是她克制不住身体细细地颤抖，尤其是此刻独处，好似是当初魂飞魄散太痛，叫她的躯壳记住眼前的人，连连想逃。杨戬已经尽力温声开口，让她猛地一震，心里并无惧意，外表却像是受到惊吓。

杨戬仍然垂着眼，再将语气放缓：“杨戬欠你颇多，绝不会对九太子不利，何况有沉——有司法天神在此，你且放心。”

敖听心仅是一点头：“我信你。”

杨戬只当是客套话，他也客套地点头，又道：“小玉怀了孩子，三妹常上天陪她，你若有闲暇，去沉香府上，她们定然高兴。”

敖听心一喜，可她绷着脸，怎么都表达不出喜悦。

于是杨戬片刻不留，说完就走，从头到尾都未抬眼看敖红。他离开后，敖听心舒出一口气，不明白自己为何有心亲近这位捉摸不透的十恶之徒，身体叫嚣着远离，却不想伤他的心，当初敢冒大不违，来蜀地降雨。百思不得其解，只好归结于她也曾做过战将，对杨戬武艺万分钦佩。

这样才会看不惯杨戬关押三妹妹，要保住三妹妹的独子。

敖胤从正厅里蹿出来，凑到敖听心面前：“四姐，司法天神好厉害哦，他答应教我啦！”

敖听心一笑：“那你可得好好学，不许给东海丢脸。”

“嗯嗯，”敖胤应着，摇头晃脑，满脸遮不住的高兴，又忽添愁容，“我本想跟司法天神学用斧，可他说斧头不适合我，我便求着要他叫我别的，他说就教我如何炼心。四姐，什么是炼心？下午就开课了，我要是回答不上来怎么办？”

敖听心语塞，沉香早不是她能看透的小毛孩，敖听心心里隐约知晓谁才能解答：“你拿去问杨戬吧，得他一言半句也是好的。”

敖胤欢快地点头：“好，我这就去！”

杨戬还是在游廊上喂鱼，沉香站在他身旁，手里也拿了一把鱼食，他们在谈论什么，敖胤过去时只听到沉香的一句收尾：“……天庭也就这样。”

司法天神和蜀地恶神相谈甚欢，敖胤刚才忙着惊讶，现在才有心思察觉这点。杨戬显然和沉香相熟，他不敢和沉香多搭话，倒敢蹭到杨戬面前小声地问：“你和司法天神怎么认识的？”

杨戬也小声跟他说：“在河边认识的。他在河边睡觉，我没事干路过。”

敖胤小声问：“他喜欢在河边睡觉？”

杨戬小声答：“是我把他弄晕的。”

敖胤：？？？？

沉香在一旁欲言又止，敖胤不知道自己脑补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战，谴责地看着杨戬：“你怎么可以使用手段，男子汉就该堂堂正正地打！哼，你看你还是输了！”

杨戬不加辩解，沉香反倒听不下去，打断他们根本不小声的交流：“咳！”

日思夜想的老师在侧，敖胤再厚的龙皮也不敢问杨戬什么是炼心，只好对杨戬伸手：“我我我也想要喂鱼……”

杨戬将手中剩余的鱼食拢一拢，又朝沉香递去眼神，沉香无奈地也把手里的鱼食拢一拢，一并倒进敖胤的手心中。杨戬对此振振有词：“鱼不能吃太多。”

其实就是想逗孩子。

沉香心知肚明，由他高兴。

敖胤捧着鱼食美滋滋，他洒下鱼食时鲜明地感知到池水对他的亲近，心念一动，一股水流缠绕上他的手腕。敖胤喜上眉梢，转头对杨戬兴奋地欢呼：“你看你看！我能操控蜀地的水了！”

杨戬配合地夸奖：“法力见长，不错不错。”

他双手一抬，原本在敖胤手腕上的水流散落而下，随后近百条锦鲤在池中一跃而起，漂亮的鳞片金光灿灿，溅开水花千万朵。敖胤也被他哄到，连连追问：“这是怎么做到的？好厉害！”

“跟着司法天神好好学，”杨戬道，“学得好了，你便能随意操控任何水脉，蜀地算得了什么。”

沉香接道：“乃天府之国。”

— 完 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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